“芭蕉扇冷风,扇夏不扇冬,若要问我借,待到腊月中。”芭蕉扇,学名蒲扇,崇明人爽性就叫它芭蕉。它在烈日炎炎的夏天,陪同咱们这代人从小到大几十年,可谓寸步不离。
婴幼儿的时分,是母亲用芭蕉为咱们驱蚊散热,长大了,自己用芭蕉为自己驱蚊散热。白日,炙热的太阳把响了(蝉)烤得“吱吱”直叫,咱们常在树荫下、门口头、胡同里扇芭蕉。天黑,纺织娘为咱们送来了美丽的“吱耷、啊耷……”的织布声,咱们在场心上搭了铺板床,躲在蚊帐内,不断地为自己扇着芭蕉,直至手酸了,有几丝凉意了,芭蕉不知不觉下跌了,人也渐渐进入梦乡了……
待自己有了孩子,夏天就为孩子扇芭蕉。咱们的长辈们,大约便是这样一代代地轮回着。那时分,奶奶、阿姨们也总是手拿芭蕉,坐着矮凳,集合在阴凉处谈天说地,家长里短地说个不断,有的还忘记了镬子里烧着饭,赶忙回家,发现饭烧焦了,自责不已。施家好婆不知什么事受了冤枉,拿着芭蕉,时而指指点点,时而拍拍大腿,指东骂西,指桑骂槐。邻家阿哥悄悄地说,施家好婆又在骂海骂了,她俨然把芭蕉当成了道具。其时有的人家数十成百只地散养鸭子,便是晚上宿棚,白日散放,处处寻食吃,生的鸭蛋,用现在话讲,叫作家户蛋,觅都觅不到。这种养鸭的方法,称为养潮鸭。主人赶鸭的时分,掮一根长竹竿,竹竿头上吊一把破芭蕉,主人一声呼喊,竹竿指到哪里,鸭群就被赶到哪里。芭蕉扇的妙用,构成了一道共同的风景线。
上学的时分,外来户人家的子女,有的女孩带了团扇,有的男孩带了折扇,用于课间扇冷风,惹得咱们净农户人家的孩子仰慕不已。班主任教师在讲到扇子的时分,问,我国有哪三把扇子最有名?那时分课外读物少,很少看得到闲书,你一言我一语,东拼西凑,总算凑齐了:铁扇公主的芭蕉扇;诸葛亮的羽扇;济公的破蒲扇。
有一段时间,乡村缺柴烧,供销社收购了一些煤屑供给农户,很多人家燃起了煤球炉子。有一年冬季,街坊家小囝向我家借芭蕉扇。问其派啥用场,说是给煤球炉子焚烧扇风。啊呀,我小喊底背诵的那首冬季里没人借芭蕉扇的顺口溜一会儿被推翻了。其时,我认为,芭蕉扇是用棕榈树叶做的。通过多年调查和细心研讨,才知道芭蕉扇不是棕榈叶做的,棕榈叶叶质硬、豁口深,做不了芭蕉扇。咱们用的芭蕉是南边的蒲葵叶做的。
现在,电风扇、空调进入寻常百姓家。走在大街上,小姑娘、老太太们还会手握迷你电风扇,芭蕉扇被人们逐步淡忘了。(黄汉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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